《周礼注疏》卷二十二

  冢人掌公墓之地,辨其兆域而為之圖,先王之葬居中,以昭穆為左右。公,君也。圖,謂畫其地形及丘壟所處而藏之。先王,造塋者。昭居左,穆居右,夾處東西。○夾,古浹反,劉古協反。

  [疏]注“公君”至“東西”○釋曰:訓公為君者,言公則諸侯之通稱,言君則上通天子。此既王之墓域,故訓為君也。云“圖謂畫其地形及丘壟所處而藏之” 者,謂未有死者之時,先畫其地之形勢,豫圖出其丘壟之處。丘壟之言,即下文丘封是也。既為之圖,明藏掌,后須葬者,依圖置之也。云“先王造塋者”,但王宅 之都,有遷徙之法,若文王居豐,武王居鎬,平王居於洛邑,所都而葬,即是造塋者也。若文王在豐,葬於畢,子孫皆就而葬之,即以文王居中,文王弟當穆,則武 王為昭居左,成王為穆居右,康王為昭居左,昭王為穆居右,已下皆然。至平王東遷,死葬即又是造塋者,子孫據昭穆夾處東西。若然,兄死弟及俱為君,則以兄弟 為昭穆,以其弟已為臣,臣子一列,則如父子,故別昭穆也。必知義然者,案文二年秋八月,大事于大廟,躋僖公,謂以惠公當昭,隱公為穆,桓公為昭,莊公為 穆,閔公為昭,僖公為穆,今升僖公於閔公之上為昭,閔公為穆,故云逆祀也。知不以兄弟同昭位,升僖公於閔公之上為逆祀者,案定公八年經云“從祀先公”, 《傳》曰“順祀先公而祈焉”。若本同倫,以僖公升於閔公之上,則以后諸公昭穆不亂,何因至定八年始云順祀乎?明本以僖閔昭穆別,故於后皆亂也。若然,兄弟 相事,后事兄為君,則昭穆易可知。但置塋以昭穆夾處,與置廟同也。

  凡諸侯居左右以前,卿大夫士居后,各以其族。子孫各就其所出王,以尊卑處其前后,而亦并昭穆。○并,薄泠反。

  [疏]“凡諸侯居”至“其族”○釋曰:言“凡”者,以其非一,故并卿大夫以凡之。此因上而言。以其王之子孫,皆適為天子,庶為諸侯卿大夫士。若出封畿外 為諸侯卿大夫士者,因彼國葬而為造塋之主。今言諸侯卿大夫士者,謂上文先王子孫為畿內諸侯、王朝卿大夫士。死者則居先王前后之左右。言“居左右”者,若父 為天王是昭,則子為穆居右。若父是穆,則子為昭居左。為卿大夫居后亦然。但昭穆不定,故左右俱言,謂一父之前后左右并有也。云“各以其族”者,謂次第。假 令同昭穆,兄當近王墓,弟則遠王墓為次第。諸侯言左右,卿大夫士下云各以其族,互相通也。○注“子孫”至“昭穆”○釋曰:言“子孫”者,據造塋者所生為 子,已后左右,王之所生,累世皆是孫。言以尊卑處其前后者,尊謂諸侯,卑謂卿大夫士。云“亦并昭穆”者,謂兄弟同倫,當昭自與昭并,當穆自與穆并,不謂昭 穆并有也。

  凡死於兵者,不入兆域。戰敗無勇,投諸塋外以罰之。

  [疏]注“戰敗”至“罰之”○釋曰:《禮》云“死寇曰兵”,注云“當饗祿其后”,即下文云“凡有功者居前”是也。此是戰敗,故投之塋外罰之也。

  凡有功者居前。居王墓之前,處昭穆之中央。

  [疏]注“居王”至“中央”○釋曰:云“居前”,則不問為諸侯與卿大夫士,但是有功,則皆得居王墓之前,以表顯之也。此則《曲禮》云“死寇曰兵”,兼馀 功,若《司勛》王功、事功、國功之等皆是也。言“處昭穆之中央”者,上云“諸侯居左右已前”,即是昭居左,穆居右。今云昭穆之中央,謂正當王冢前,由其有 功,故特居中顯異之也。

  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與其樹數。別尊卑也。王公曰丘,諸臣曰封。《漢律》曰:“列侯墳高四丈,關內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。”○別,彼列反。

  [疏]“以爵”至“樹數”○釋曰:此文自王已下皆有,而云爵等為丘封之度,則天子亦是爵號也。雖云度與樹數,天子已下無差次之文。○注“別尊”至“有 差”○釋曰:云“別尊卑”,尊者丘高而樹多,卑者封下而樹少,故云別尊卑也。鄭知“王公曰丘,諸臣曰封”者,此無正文。《爾雅》云,土之高者曰丘。高丘曰 阜,是自然之物,故屬之王公也。聚土曰封,人所造,故屬之諸臣。若然,則公中可以兼五等也。鄭引《漢律》者,《周禮》丘封高下樹木之數無文,以漢法況之 也。若然,案《春秋緯》云:“天子墳高三刃,樹以松;諸侯半之,樹以柏;大夫八尺,樹以欒;士四尺,樹以槐;庶人無墳,樹以楊柳。”鄭不引之者,以《春秋 緯》或說異代,多與《周禮》乖,故不引,或鄭所不見也。《王制》云“庶人不封不樹”,而《春秋緯》云“庶人樹以楊柳”者,以庶人禮所不制,故樹楊柳也。

  大喪既有日,請度甫竁,遂為之尸。甫,始也。請量度所始竁之處地。為尸者,成葬為祭墓地之尸也。鄭司農云:“既有日,既有葬日也。始竁時,祭以告后土,冢人為之尸。”○度,待洛反,注“量度”同。

  [疏]“大喪”至“之尸”○釋曰:大喪,謂王喪。有日,謂葬日。天子七月而葬,葬用下旬。云“請度甫竁”者,謂冢人請於冢宰,量度始穿地之處也。言遂為 尸者,因事曰遂。初請量度,至葬訖祭墓,故冢人遂為尸也。○注“甫始”至“之尸”○釋曰:先鄭以“遂為之尸”,據始穿時祭墓地,冢人為之尸。后鄭據始穿時 無祭事,至葬訖成墓,乃始祭墓,故冢人為尸。不從先鄭者,見《小宗伯》云“卜葬兆,甫竁哭之”,又云“既葬,詔相喪祭之禮”,喪祭謂虞祔,下乃云“成葬而 祭墓為位”。據彼文,則初穿地時無祭墓地之事,葬訖乃有祭墓地,即此遂為之尸,一也。故后鄭不從先鄭。若然,引之在下者,《小宗伯》雖無初祭墓地之事,亦 得通一義,故引之在下。

  及竁,以度為丘隧,共喪之窆器。隧,羨道也。度丘與羨道廣袤所至。窆器,下棺豐碑之屬。《喪大記》曰:“凡封,用綍,去碑,負引,君封以衡,大夫以咸。”○窆,彼驗反,又補鄧反。去,起呂反。咸,本又作緘,同古咸反。

  [疏]“及竁”至“窆器”○釋曰:上經已甫竁祭墓訖,此經復云及竁以度為丘隧者,此更本初欲竁之時,先量度作丘作隧道之處廣狹長短,故文重耳。○注“隧 羨”至“以咸”○釋曰:以案僖二十五年《左傳》云:“晉文公請隧,不許。王曰:未有代德,而有二王。”則天子有隧,諸侯已下有羨道。隧與羨異者,隧道則上 有負土,謂若鄭莊公與母掘地隧而相見者也。羨道上無負土。若然,隧與羨別,而鄭云“隧,羨道”者,對則異,散則通,故鄭舉羨為況也。云“下棺豐碑之屬” 者,按《檀弓》公肩假云:“公室視豐碑,三家視桓楹。”鄭注云:“豐,大也。天子斫大木為碑,形如石碑,前后重鹿盧。”是大碑之事。言“之屬”者,仍有六 繂之等,故引《喪大記》也。凡封者,封即窆,謂下棺。云“執紼去碑負引”者,謂天子千人分執六紼,諸侯五百人分執四紼。其棺當於壙上,執紼者皆負紼背碑, 以鼓為節而下之。云“君封以衡,大夫以咸”者,衡,橫也,謂以木橫之於棺傍,乃以紼系木下棺。大夫以咸者,大夫卑,不得以木橫之,直有棺傍咸耳,以紼系之 而下棺也。彼諸侯及大夫法,但天子無文,故引之,以為證天子之法耳。

  及葬,言鸞車象人。鸞車,巾車所飾遣車也,亦設鸞旗。鄭司農云: “象人,謂以芻為人。言,言問其不如法度者。”玄謂言猶語也。語之者,告當行,若於生存者,於是巾車行之。孔子謂為芻靈者善,謂為俑者不仁,非作象人者, 不殆於用生乎。○巾,如字,劉居覲反。語,魚據反,下同。俑,音勇。

  [疏]“及葬”至“象人”○釋曰:及,至也。謂至葬,冢人語巾車之官,將 明器鸞車及象人,使行向壙。○注“鸞車”至“生乎”○釋曰:云“鸞車,巾車所飾遣車也”者,《巾車職》云:“大喪飾遣車。”遣車則明器,遣送死者之車也。 云“亦設鸞旗”者,以其遣車有鸞和之鈴,兼有旌旂,經直云鸞車不言鸞旗,故鄭言之,以其旍旗在車所建,故知有車亦有旗。先鄭云“象人謂以芻為人”者,后鄭 不從。以其上古有芻人,至周不用,而用象人,則象人與芻靈別也。云“言,言問其不如法度者”,此后鄭亦不從,以其臨葬,不得始問其不如法度。玄謂“語之 者,告當行,若於生存者,於是巾車行之”者,遣車之數,依《檀弓》云:“諸侯七乘,大夫五乘。”鄭云:“天子九乘。”遣車所載所苞大遣奠,大夫苞五個,諸 侯七個,天子當九個,令向壙,巾車抱之而行也。云“孔子謂為芻靈者善,謂為俑者不仁,非作象人者,不殆於用生乎”者,此《檀弓》文。彼鄭云:“俑,偶人 也。”謂以為木人,與生人相對偶,有似於人,此則不仁。又云:“非作象人不殆於用生乎哉”,是記人釋孔子語。殆,近也。言用象人,不用於生人乎?是孔子善 古而非周人也。鄭引此者,欲破先鄭以芻靈與象人為一。若然,則古時有涂車芻靈,至周仍存涂車,唯改芻靈為象人。

  及窆,執斧以蒞。臨下棺也。○蒞,音利,又音類。

  [疏]“及窆執斧以蒞”○釋曰:案《鄉師》云“執斧以蒞匠師”,則此亦臨匠師。兩官俱臨者,葬事大,故二官共臨也。

  遂入藏兇器。兇器,明器。

  [疏]注“兇器明器”○釋曰:因上文窆下棺訖,即遂入壙藏明器。明器,即《檀弓》云木不成斫,瓦不成味,琴瑟張而不平,笙竽備而不和,神明死者之器者也。

  正墓位,蹕墓域,守墓禁。位,謂丘封所居前后也。禁,所為塋限。

  [疏]“正墓”至“墓禁”○釋曰:墓位,即上文昭穆為左右,是須正之,使不失本位。墓域,即上文兆域是也,謂四畔溝兆。蹕,謂止行人不得近之。守墓禁, 謂禁制不得漫入也。○注“位謂”至“塋限”○釋曰:云“丘封所居前后”者,即上文為諸侯及有功者居前,為卿大夫士者居后是也。云“禁所為塋限”者,謂禁者 以塋域為限而禁之。

  凡祭墓,為尸。祭墓為尸,或禱祈焉。鄭司農云:“為尸,冢人為尸。”

  [疏]注“祭墓”至“為尸”○釋 曰:后鄭知此祭墓為禱祈者,上文“遂為尸”,是墓新成祭后土;此文云“凡”,非一,故知謂禱祈也。先鄭云“為尸,冢人為尸”者,上文祭墓,謂始穿地時,此 文據成墓為尸。后鄭以此亦得通一義,故引之在下。是以《禮記·檀弓》云“有司舍奠於墓左”,彼是成墓所祭,亦引此“凡祭墓為尸”證成墓之事也。

  凡諸侯及諸臣葬於墓者,授之兆,為之蹕,均其禁。

  [疏]“凡諸”至“其禁”○釋曰:上文唯見王及子孫之墓地,不見同姓異姓諸侯之墓地,故此經睹見之。若然,此墓地舊有兆域,今新死者隨即授之耳。

  墓大夫掌凡邦墓之地域,為之圖,凡邦中之墓地,萬民所葬地。

  [疏]注“凡邦”至“葬地”○釋曰:鄭知邦中之墓地是萬民葬地者,以其冢人掌王墓地,下文云“令國民族葬”,非有爵者,故知經邦墓是萬民。若然,下云 “掌其度數”,鄭云“度數,爵等之大小”,而見有爵者,謂本為庶人設墓,其有子孫為卿大夫士,其葬不離父祖,故兼見卿大夫士也。

  令國民族葬,而掌其禁令,族葬,各從其親。

  [疏]注“族葬各從其親”○釋曰:經云“族葬”,則據五服之內親者共為一所而葬,異族即別塋。知族是五服之內者,見《左傳》哭諸之例云:“異姓臨於外,同姓於宗廟,同宗於祖廟,同族於禰廟。”故知族是服內,是以鄭云“各從其親”也。

  正其位,掌其度數,位,謂昭穆也。度數,爵等之大小。

  [疏]注“位謂”至“大小”○釋曰:凡萬民墓地,亦如上文豫有昭穆為左右,故云“正其位”。云“度數,爵等之大小”者,亦如《冢人》云“丘封之度與其樹數”也。

  使皆有私地域。古者萬民墓地同處,分其地使各有區域,得以族葬后相容。

  [疏]注“古者”至“相容”○釋曰:知古者墓地同處者,上文云族葬是同處。云“使相容”者,釋經私地域也。

  凡爭墓地者,聽其獄訟。爭墓地,相侵區域。帥其屬而巡墓厲,居其中之室以守之。厲,塋限遮列處。鄭司農云:“居其中之室,主官寺在墓中。”

  [疏]“帥其”至“守之”○釋曰:云“帥其屬”者,墓大夫帥下屬官也。云“巡墓厲”者,謂墓大夫帥其屬巡行遮列之處。云“居其中之室以守之”者,謂萬民葬地,族葬地中央為室,而萬民各自守之。注先鄭云“官寺”,寺則室也。

  職喪掌諸侯之喪及卿大夫士凡有爵者之喪,以國之喪禮蒞其禁令,序其事。國之喪禮,《喪服》、《士喪》、《既夕》、《士虞》今存者,其馀則亡。事,謂小斂、大斂、葬也。

  [疏]“職喪”至“其事”○釋曰:言“諸侯”者,謂畿內王子母弟得稱諸侯者,若《司裘》云“諸侯共熊侯豹侯”者也。言“凡有爵者”,還是卿大夫士,言 “凡”以該之耳。云“序其事”者,謂若襲斂殯葬先后之事。○注“國之”至“葬也”○釋曰:云“國之喪禮,《喪服》、《士喪》、《既夕》、《士虞》今存 者”,此據《儀禮》之內見在者而言,故云今存者。但《士喪禮》,始死時事;《既夕》,葬時事;《士虞》,葬訖及日中而虞事也。云“其馀則亡”者,但《儀 禮》本事義三千條,其時有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喪與既夕及虞、卒哭,與祔、小祥、大祥禮皆有,遭暴秦而亡,漢興唯得十七篇,高堂生所傳,即今《儀禮》是也,故 云其馀則亡。云“事謂小斂、大斂、葬也”者,舉大事而言,其間仍有襲事,亦掌之,下文別見祭,故此不兼也。

  凡國有司以王命有事焉,則詔贊主人。有事,謂含禭贈赗之屬。詔贊者,以告主人,佐其受之。鄭司農云:“凡國,謂諸侯國。有司,謂王有司也。以王命有事,職喪主詔贊主人。”玄謂凡國有司,有司從王國以王命往。○赗,芳鳳反。

  [疏]注“有事”至“命往”○釋曰:知“有事謂含禭贈赗之屬”者,《春秋》云:“王使榮叔歸含且赗。”又兩小傳皆言:“衣被曰禭,貨財曰賻,車馬曰赗, 珠玉曰含。”明知有含禭贈赗之屬。又案《士喪禮》兼有贈赗無常,惟玩好是也。不言賻者,賻施於生者,故亦不言也。先鄭云“凡國謂諸侯國,有司謂王有司 也”,后鄭不從者,下文云“公有司”,豈得公分之為諸侯有司、為王有司乎?明此國有司亦不得分之也。故后鄭云“國有司,有司從王國以王命往”,向喪家者 也。

  凡其喪祭,詔其號,治其禮。鄭司農云:“號謂謚號。”玄謂告以牲號、齍號之屬,當以祝之。○齍,音咨。

  [疏]“凡 其”至“其禮”○釋曰:喪祭馀文皆為虞,此言“凡”者,以其喪中自相對,則虞為喪祭,卒哭為吉祭,若對二十八月為吉祭,則祥禫已前皆是喪祭故言凡以該之, 是以鄭亦不言喪祭為虞也。云“治其禮”者,案《大宗伯》亦云“治其禮”,鄭云“謂簡習其事”。此治其禮義亦然也。○注“鄭司”至“祝之”○釋曰:先鄭云 “號謂謚號”,后鄭不從者,《小宗伯》云“小喪賜謚讀誄”,不在此,故后鄭云:“告以牲號齍號之屬,當以祝之。”有牲號、齍號,謂若《特牲》、《少牢》云 “柔毛,剛鬛,嘉薦,普淖”,皆是祝辭,故云當以祝之也。

  凡公有司之所共,職喪令之,趣其事。令,令其當共物者給事之期也。有司,或言公,或言國。言國者,由其君所來。居其官曰公。謂王遣使奉命有贈之物,各從其官出,職喪當催督也。

  [疏]注“令令”至“督也”○釋曰:云“令,令其當供物者給事之期也”者,此謂諸官依法,合供給喪家者,不待王命,職喪依式令之,使相供。云“有司,或 言公或言國。言國者由其君所來”者,解稱國之意,君則王也。云“居其官曰公”者,謂不須王命,自居其官之職。往供則曰公,公,謂官之常職也。

  ◎春官宗伯下

  大司樂掌成均之法,以治建國之學政,而合國之子弟焉。鄭司農云:“均,調也。樂師主調其音,大司樂主受此成事已調之樂。”玄謂董仲舒云:“成均,五帝之 學。”成均之法者,其遺禮可法者。國之子弟,公卿大夫之子弟,當學者謂之國子。《文王世子》曰:“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。”然則周人立此學之宮。

  [疏]“大司”至“弟焉”○釋曰:云“掌成均之法,以治建國之學政”者,成均,五帝學名。建,立也。周人以成均學之舊法式,以立國之學內政教也。云“而 合國之子弟焉”者,大司樂合聚國子弟,將此以教之。○注“鄭司”至“之宮”○釋曰:先鄭云“均,調也。樂師主調其音,大司樂主受此成事已調之樂”者,案樂 師惟教國子小舞,大司樂教國子大舞,其職有異,彼樂師又無調樂音之事。而先鄭云“樂師主調其音,大司樂主受其成事”,義理不可,且董仲舒以成均為五帝學, 故依而用之。玄謂董仲舒云“成均,五帝之學”者,前漢董仲舒作《春秋繁露》。繁,多。露,潤。為《春秋》作義,潤益處多。彼云:“成均,五帝學也。”云 “成均之法者,其遺禮可法”者,鄭見經“掌成均之法”,即是有遺禮可法效,乃可掌之,故知有遺禮也。云“國之子弟,公卿大夫之子弟,當學者謂之國子”者, 案《王制》云:“王大子、王子、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,國之俊選皆造焉。”此不言王大子、王子與元士之子及俊選者,引文不具。此云弟者,則王子是也。自公以 下,皆適子乃得入也。云“《文王世子》曰:‘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’”者,案彼文上云:“或以德進,或以事舉,或以言揚”,又云:“曲藝皆誓之,以待又 語。三而一有焉,乃進其等。”注云:“進於眾學者。”又云:“以其序,謂之郊人,遠之,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也。”彼鄭注云:“董仲舒曰‘五帝名大學曰成 均’,則虞庠近是也。天子飲酒於虞庠,則郊人亦得酌於上尊以相旅。”鄭引之者,證成均是學意。若如先鄭以義解之,何得於中飲酒,故知先鄭之義非也。云“然 則周人立此學之宮”者,即虞庠之學是也。若然,案《王制》有虞氏名學為上庠、下庠,至周立小學在西郊者,曰虞庠。堯已上,當代學亦各有名,無文可知,但五 帝總名成均,當代則各有別稱,謂若三代天子學,總曰辟雍,當代各有異名也。

  凡有道者有德者,使教焉,死則以為樂祖,祭於瞽宗。道,多 才藝者。德,能躬行者,若舜命夔典樂教胄子是也。死則以為樂之祖,神而祭之。鄭司農云:“瞽,樂人,樂人所共宗也。或曰:祭於瞽宗,祭於廟中。《明堂位》 曰:‘瞽宗,殷學也。泮宮,周學也。’以此觀之,祭於學宮中。”○瞽,音古。夔,求龜反。胄子,音胃,本亦作胃。泮,音判,本亦作頖同。

  [疏]注“道多”至“宮中”○釋曰:經直言道,鄭知是多才藝者,以其云道,通物之名。是已有才藝通教於學子,故知此人多才藝耳。但才藝與六藝少別,知者, 見《雍也》云“求也藝”,鄭云:“藝,多才藝。”又《憲問》云:“冉求之藝,文之以禮樂。”禮樂既是六藝,明上云藝非六藝也,此教樂之官,不得以六藝解 之。故鄭云“道,多才藝”也。云“德,能躬行”者,案《師氏》注:“德行,外內之稱,在心為德,施之為行。”彼釋三德、三行為外內。此云“德能躬行”,則 身內有德,又能身行。《尚書傳》說云:“非知之艱,行之惟艱。”則此人非直能知,亦能身行,故二者皆使教焉。“死則以為樂之祖,神而祭之”,先鄭云“瞽, 樂人”者,《序官》上瞽、中瞽、下瞽,皆是瞽朦掌樂事,故云瞽,樂人,樂人所共宗也。云“或曰:祭於瞽宗,祭於廟中”者,此說非,故引《明堂位》為證,是 殷學也。祭樂祖必於瞽宗者,案《文王世子》云:“春誦夏弦,大師詔之瞽宗。”以其教樂在瞽宗,故祭樂祖還在瞽宗。雖有學干戈在東序,以誦弦為正。《文王世 子》云:“《禮》在瞽宗,《書》在上庠。”鄭注云:“學《禮》、《樂》於殷之學,功成治定,與己同。”則學《禮》、《樂》在瞽宗,祭《禮》先師亦在瞽宗 矣。若然,則《書》在上庠,《書》之先師亦祭於上庠。其《詩》則春誦夏弦在東序,則祭亦在東序也。故鄭注《文王世子》云:“《禮》有高堂生,《樂》有制 氏,《詩》有毛公,《書》有伏生,億可以為之也。”是皆有先師當祭可知也。《祭義》云:“祀先賢於西學,所以教諸侯之德。”是天子親祭之,不見祭先圣者, 文不備,祭可知。

  以樂德教國子:中、和、祗、庸、孝、友。中猶忠也。和,剛柔適也。祗,敬。庸,有常也。善父母曰孝,善兄弟曰友。

  [疏]“以樂”至“孝友”○釋曰:此必使有道有德者教之。此是樂中之六德,與教萬民者少別。○注“中猶”至“曰友”○釋曰:此六德,其中和二德取《大司 徒》六德之下,孝友二德取《大司徒》六行之上,其祗庸二德與彼異,自是樂德所加也。云“中,猶忠也。和,剛柔適也”,注《大司徒》與此同。“祗,敬。庸, 有常也”,并訓而見其義也。“善父母曰孝,善兄弟曰友”,《爾雅·釋訓》文也。

  以樂語教國子:興、道、諷、誦、言、語。興者,以善物喻善事。道,讀曰導。導者,言古以剴今也。倍文曰諷,以聲節之曰誦,發端曰言,答述曰語。○興道,許應反,劉,虛甑反,注同。下音導。諷,方鳳反。剴,古愛反。劉古哀反。倍,音佩。

  [疏]注“興者”至“曰語”○釋曰:此亦使有道有德教之。云“興者,以善物喻善事”者,謂若老狼興周公之輩,亦以惡物喻惡事,不言者,鄭舉一邊可知。云 “道,讀曰導”者,取導引之義,故讀從之。云“導者,言古以剴今也”者,謂若《詩》陳古以刺幽王、厲王之輩皆是。云“倍文曰諷”者,謂不開讀之。云“以聲 節之曰誦”者,此亦皆背文,但諷是宜言之,無吟詠,誦則非直背文,又為吟詠以聲節之為異。《文王世子》“春誦”注誦謂歌樂,歌樂即詩也。以配樂而歌,故云 歌樂,亦是以聲節之。襄二十九年,季札請觀周樂,而云“為之歌齊”,“為之歌鄭”之等,亦是不依琴瑟而云歌,此皆是徒歌曰謠,亦得謂之歌。若依琴瑟謂之 歌,即毛云曲合樂曰歌是也。云“發端曰言,答述曰語”者,《詩·公劉》云:“于時言言,于時語語。”毛云:“直言曰言,答述曰語。”許氏《說文》云:“直 言曰論,答難曰語。”論者語中之別,與言不同,故鄭注《雜記》云:“言,言己事。為人說為語。”

  以樂舞教國子:舞《云門》、《大 卷》、《大咸》、《大㲈》、《大夏》、《大濩》、《大武》。此周所存六代之樂。黃帝曰《云門》、《大卷》,黃帝能成名,萬物以明,民共財,言其德如云之所 出,民得以有族類。《大咸》,《咸池》,堯樂也。堯能殫均刑法以儀民,言其德無所不施。《大㲈》,舜樂也。言其德能紹堯之道也。《大夏》,禹樂也。禹治水 傅土,言其德能大中國也。《大濩》,湯樂也。湯以寬治民,而除其邪,言其德能使天下得其所也。《大武》,武王樂也。武王伐紂以除其害,言其德能成武功。○ 大卷,大,劉皆音泰,咸如字。卷,音權,又卷勉反,又居遠反,沈又居勉反。㲈,上昭反。濩,戶故反。共,音恭。殫,時戰反。傅,音孚,或音附。邪,似嗟 反。

  [疏]“以樂”至“大武”○釋曰:此大司樂所教是大舞,樂師所教者是小舞。案《內則》云“十三舞《勺》,成童舞《象》”,舞《象》謂戈, 皆小舞。又云“二十舞《大夏》”,即此六舞也。特云《大夏》者,鄭云:“樂之文武中。”其實六舞皆樂也。《保氏》云“教之六樂”,二官共教者,彼教以書, 此教以舞,故共其職也。○注“此周”至“武功”○釋曰:案下文以六舞云大合樂,明此舞是六代樂,必知此六舞《云門》已下是黃帝、堯、舜、夏、殷、周者,并 依《樂緯》及《元命包》。彼云:“《云門》,黃帝樂。”以下及堯舜等皆陳,故知黃帝已下也。云“黃帝曰《云門》、《大卷》,黃帝能成名萬物,以明民共財” 者,《祭法》文。彼云百物,不云萬物,萬物即百物。云“言其德如云之所出,民得以有族類”者,鄭釋此《云門》、《大卷》二名。云“德如云之所出”解《云 門》。云“民得以有族類”解《大卷》。卷者,卷聚之義,即族類也。故《祭法》云“正名百物以明民”是也。云“《大咸》、《咸池》,堯樂也。堯能殫均刑法以 儀民者,《祭法》文。彼云“義終”,此云“儀民”,引其義不引其文。云“言其德無不施”者,解《咸池》之名。咸,皆也。池,施也。言堯德無所不施者,案 《祭法》注云:“賞,賞善,謂禪舜封禹稷等也。”義終,謂既禪二十八載乃死是也。云“《大㲈》,舜樂也。言其德能紹堯之道也”者,《元命包》云:“舜之 民,樂其紹堯之業。”《樂記》云:“韶,繼也。”注云“言舜能繼紹堯之德”是也。云“《大夏》禹樂也。禹治水傅土,言其德能大中國也”者,案《禹貢》云 “敷土”,敷,布也,布治九州之水土,是敷土之事也。《樂記》云:“夏,大也。”注云:“禹樂名。禹能大堯舜之德。”大中國,即是大堯舜之德也。《元命 包》云:“禹能德并三圣。”德并三圣,即是大堯舜之德,亦一也。云“《大濩》,湯樂也。湯以寬治民而除其邪”者,亦《祭法》文。彼云“除其虐”,虐即邪, 亦一也。或本作“邪”也。云“言其德能使天下得其所也”者,言護者,即救護也,救護使天下得其所也。云“《大武》,武王樂也。武王伐紂,以除其害”者,亦 《祭法》文。彼云“災”,災即害,一也。云“言其德能成武功”者,此即“克定禍亂曰武”也。案《元命包》云:“文王時,民樂其興師征伐,故曰武。”又 《詩》云:“文王受命,有此武功。”如是,則《大武》是文王樂名,而云武王樂者,但文王有此武功,不卒而崩,武王卒其伐功以誅虐紂,是武王成武功,故周公 作樂,以《大武》為武王樂也。案《樂記》云:“《大章》,章之也。”注云:“堯樂名也。《周禮》闕之,或作《大卷》。”又云“《咸池》,備矣”,注云: “黃帝所作樂名也。堯增脩而用之。《周禮》曰《大咸》。”與此經注樂名不同者,本黃帝樂名曰《咸池》,以五帝殊時,不相沿樂,堯若增脩黃帝樂體者,存其本 名,猶曰《咸池》,則此《大咸》也。若樂體依舊,不增脩者,則改本名,名曰《大章》。故云《大章》堯樂也。周公作樂,更作《大卷》,《大卷》則《大章》, 章名雖堯樂,其體是黃帝樂,故此《大卷》一為黃帝樂也。周公以堯時存黃帝《咸池》為堯樂名,則更與黃帝樂名立名,名曰《云門》,則《云門》與《大卷》為一 名,故下文分樂而序之,更不序《大卷》也。必知有改樂名之法者,按《條牒論》云:“班固作漢書,高帝四年,作《武德》之樂”,又云:“高帝廟中奏《武 德》、《文始》。”注云:“舜之《韶》舞名。”秦始皇二十六年改名五行舞。注云:“五行,本周舞,高帝六年,改名《文始五行》之舞。”案此知有改樂之法 也。案《孝經緯》云:“伏犧之樂曰《立基》,神農之樂曰《下謀》,祝融之樂曰《屬續》。”又《樂緯》云:“顓頊之樂曰《五莖》,帝嚳之樂曰《六英》。”注 云:“能為五行之道,立根莖。六英者,六合之英。”皇甫謐曰:“少昊之樂曰《九淵》。”則伏犧已下皆有樂。今此惟存黃帝堯舜禹湯者,案《易·系辭》云: “黃帝堯舜垂衣裳。”鄭注云:“金天、高陽、高辛遵黃帝之道,無所改作,故不述焉。”則此所不存者,義亦然也。然鄭惟據五帝之中而言,則三皇之樂不存者, 以質故也。

  以六律、六同、五聲、八音、六舞大合樂,以致鬼神示,以和邦國,以諧萬民,以安賓客,以說遠人,以作動物。六律,合陽聲者 也。六同,合陰聲者也。此十二者以銅為管,轉而相生。黃鍾為首,其長九寸,各因而三分之,上生者益一分,下生者去一焉。《國語》曰:“律所以立均出度也。 古之神瞽,考中聲而量之,以制度律均鍾。”言以中聲定律,以律立鍾之均。大合樂者,謂遍作六代之樂,以冬日至作之,致天神人鬼,以夏日至作之,致地祗物 鬽。動物,羽臝之屬。《虞書》云:“夔曰:戛擊鳴球、搏拊、琴瑟以詠,祖考來格,虞賓在位,群后德讓,下管鼗鼓,合止柷敔,笙鏞以間,鳥獸鎗鎗,《簫韶》 九成,鳳皇來儀。”夔又曰:“於,予擊石拊石,百獸率舞,庶尹允諧。”此其於宗廟九奏效應。○說,音悅。長,如字。上生,時掌反,后“上生”皆同。去一, 起呂反。下文“去樂”及注同。度,待洛反。徧,音遍。鬽,眉冀反。臝,力果反,下“臝物”同。夏,居八反,劉古八反。球,音求。搏,音博。拊,方甫反。 鼗,徒刀反。柷,昌六反。敔,本又作梧,魚呂反。間,間廁之間。牄,本又作蹌,七羊反。於予,上如字,劉音烏。丁羊汝反。應,應對之應,后皆同,不更音。

  [疏]“以六”至“動物”○釋曰:鄉來說大司樂教國子以樂,自此已下,論用樂之事也。云“以六律六同”者,此舉十二管以表其鍾,樂器之中不用管也。云 “大合樂”者,據薦腥之后,合樂之時用之也。此所合樂,即下云“若樂六變”、“若樂八變”、“若樂九變”之等,彼據祭天下神,此據正祭合樂。若然,合樂在 下神后而文退下神樂在后者,以下神用一代樂,此用六代,六代事重,故進之在上。若然,下神不亞合樂而隔分樂之后者,以分樂序之,皆用一代,此三禘下神亦用 一代,若不隔分樂,恐其相亂,且使一變二變之等,與分樂所用樂同,故三神在下也。云“以致鬼神示”者,是據三禘而言。云“以和邦國”已下,亦據三禘之祭, 各包此數事,故鄭引《虞書》以證宗廟。○注“六律,合陽聲者也”至“奏效應”○釋曰:云“六律,合陽聲者也。六同,合陰聲者也”者,案《大師》云“掌六律 六同,以合陰陽之聲”,是以據而言焉。云“此十二者以銅為管”者,案《典同》先鄭云“陽律以竹,陰律以銅”,后鄭云“皆以銅為”,與此注義同也。云“轉而 相生”已下,據《律歷志》而言,子午巳東為上生,子午巳西為下生。上生為陽,陽主息,故三分益一;下生為陰,陰主減,故三分去一。案《律歷志》,黃鍾為天 統,律長九寸。林鍾為地統,律長六寸。大簇為人統,律長八寸。又云:十二管相生皆八八,上生下生,盡於中呂。陰陽生於黃鍾,始於左旋。八八為位者。假令黃 鍾生林鍾,是歷八辰,自此已下皆然,是八八為位,蓋象八風也。《國語》者,案彼景王將鑄無射,問律於伶州鳩,鳩對曰:“律,所以立均出度。古之神瞽,考中 聲而量之,以制度律均鍾,百官軌儀。”鄭引之者,欲取以六律六同均之,以制鍾之大小,須應律同也。故鄭云言以中聲定律,以律立鍾之均也。云中聲,謂上生下 生,定律之長短。度律,以律計自倍半,而立鍾之均,均。即是應律長短者也。云“大合樂者,謂遍作六代之樂”者,此經六樂即上六舞,故知遍作六代之樂。言遍 作樂,不一時俱為,待一代訖乃更為,故云遍作也。云“以冬日作之至物鬽”,皆《神仕職》文。案彼注,致人鬼於祖廟,致物鬽於墠壇,蓋用祭天地之明日。若 然,此經合樂,據三禘正祭天,而引彼天地之小神及人鬼在明日祭之者,但彼明旦所祭小神用樂無文,彼神既多,合樂之時,當與此三禘正祭合樂同,故彼此文同稱 致。但據彼正祭祭天地大神,無宗廟之祭,祭天明日,兼祭人鬼,與此為異也。云“動物羽臝之屬”者,鄭不釋邦國之等,直釋動物者,以《尚書》不言動物,故釋 訖乃引《尚書》鳥獸之等證之也。《虞書》者,案古文在《舜典》,是舜祭宗廟之禮。案彼鄭注:“戛,櫟也。戛擊鳴球已下數器。”鳴球,即玉磬也。搏拊,以韋 為之,裝之以糠,所以節樂。云“以詠”者,謂歌詩也。云“祖考來格”者,謂祖考之神來至也。云“虞賓在位”者,謂舜以為賓,即二王后丹朱也。云“群后德 讓”者,謂諸侯助祭者以德讓。已上皆宗廟堂上之樂所感也。云“下管鼗鼓”已下,謂舜廟堂下之樂,故言下。云“合止柷敔”者,合樂用柷,柷狀如漆筩,中有 椎,搖之所以節樂。故狀如伏虎,背有刻,以物櫟之,所以止樂。云“笙鏞以間”者,東方之樂謂之笙。笙,生也。東方,生長之方,故名樂為生也。鏞者,西方之 樂謂之鏞。庸,功也。西方物熟有成功,亦謂之頌,頌,亦是頌其成也。以間者,堂上堂下,間代而作。云“鳥獸牄牄”者,謂飛鳥走獸,牄牄然而舞也。云“簫韶 九成,鳳皇來儀”者,韶,舜樂也。若樂九變,人鬼可得而禮,故致得來儀。儀,匹。謂致得雄曰鳳,雌曰皇,來儀止巢而乘匹。案此下文六變致象物象物,有象在 天,謂四靈之屬。四靈,則鳳皇是其一。此六變,彼九成者,其實六變致之,而言九者,以宗廟九變為限,靈鳥又難致之物,故於九成而言耳。云“夔又曰:於,予 擊石拊石,百獸率舞”者,此於下文別而言之,故云“又曰”。夔語舜,云磬有大小,予擊大石磬,拊小石磬,則感百獸相率而舞。云“庶尹允諧”者,庶,眾也。 尹,正也。允,信也。言樂之所感,使眾正之官,信得其諧和。云“此其於宗廟九奏之效應”者,此經總言三祀大祭。但天地大祭效驗無文,所引《尚書》,惟有宗 廟,故指宗廟而言也。然《尚書》云祖考,即此經致鬼也。虞賓,即此經以安賓客。群后德讓,即此經邦國也。鳥獸鳳皇等,即此經動物也。庶尹允諧,即此經以諧 萬民,以說遠人也。

  乃分樂而序之,以祭,以享,以祀。分,謂各用一代之樂。

  [疏]注“分謂”至“之樂”○釋曰:此與下諸文為總目。上總云六舞,今分此六代之舞,尊者用前代,卑者用后代,使尊卑有序,故云序。若然,經所先云祭地,后云祀天者,欲見不問尊卑,事起無常,故倒文以見義也。

  乃奏黃鍾,歌大呂,舞《云門》,以祀天神。以黃鍾之鍾、大呂之聲為均者,黃鍾,陽聲之首,大呂為之合奏之,以祀天神,尊之也。天神,謂五帝及日月星辰也。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於南郊,尊之也。《孝經說》曰“祭天南郊,就陽位”是也。○正,音征。

  [疏]“乃奏”至“天神”○釋曰:此黃鍾言奏、大呂言歌者,云奏據出聲而言,云歌據合曲而說,其實歌、奏通也。知不言歌,歌據堂上歌詩,合大呂之調,謂 之歌者,《春秋左氏傳》云:“晉侯歌鍾二肆,取半以賜魏絳,魏絳於是有金石之樂。”彼據磬列肆而言,是不在歌詩,亦謂之歌,明不據偏歌詩也。襄四年,晉侯 饗穆叔,云奏《肆夏》,歌《文王》、《大明》、《綿》,亦此類也。○注“以黃”至“是也”○釋曰:云“以黃鍾之鍾、大呂之聲”者,以經云奏,奏者,奏擊以 出聲,故據鍾而言。大呂,經云歌,歌者,發聲出音,故據聲而說,亦互而通也。言為均者,案下文云“凡六樂者,文之以五聲,播之以八音”。鄭云:“六者,言 其均皆待五聲八音乃成也。”則是言均者,欲作樂,先擊此二者之鍾,以均諸樂。是以《鍾師》云:“以鍾鼓奏《九夏》。”鄭云:“先擊鍾,次擊鼓。”《論語》 亦云:“始作,翕如也。”鄭云:“始作,謂金奏。”是凡樂皆先奏鍾以均諸樂也。必舉此二者,以其配合。是以鄭云黃鍾,陽聲之首,大呂為之合也。言合者,此 據十二辰之斗建,與日辰相配合,皆以陽律為之主,陰呂來合之,是以《大師》云:“掌六律、六同,以合陰陽之聲。”注云:“聲之陰陽各有合,黃鍾。子之氣 也,十一月建焉,而辰在星紀。大呂,丑之氣也,十二月建焉,而辰在玄枵。大蔟,寅之氣也,正月建焉,而辰在娵訾。應鍾,亥之氣也,十月建焉,而辰在析 木。”已后皆然,是其斗與辰合也。云“奏之,以祀天神,尊之也”者,以黃鍾律之首,《云門》又黃帝樂,以尊祭尊,故云尊之也。云“天神謂五帝及日月星辰 也”者,案下云“若樂六變,天神皆降”,是昊天。則知此天神非天帝也,是五帝矣。知及日月星者,案《大宗伯》,昊天在禋祀中,日月星辰在實柴中,鄭注云五 帝亦用實柴之禮。則日月星與五帝同科,此下文又不見日月星別用樂之事,故知此天神中有日月星辰可知。其司中已下在槱燎中,則不得入天神中,故下文約與四望 同樂也。云“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於南郊,尊之也”者,案《易緯·乾鑿度》云:“三王之郊,一用夏正。”《郊特牲》云:“兆日於南郊,就陽 位。”《大傳》云:“王者,禘其祖之所自出,以其祖配之,若周郊東方靈威仰之等,是王者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於南郊,特尊之也。”云“《孝經說》” 者,說,即緯也。時禁緯,故云說。引之,證與《郊特牲》義同,皆見郊所感帝,用樂與祭五帝不異,以其所郊天亦是五帝故也。

  乃奏大蔟,歌應鍾,舞《咸池》,以祭地示。大蔟,陽聲第二,應鍾為之合。《咸池》、《大咸》也。地祇,所祭於北郊,謂神州之神及社稷。○大蔟,音太,下七豆反,下同。

  [疏]“乃奏”至“地示”○釋曰:地示卑於天神,故降用大蔟陽聲第二及《咸池》也。○注“大蔟”至“社稷”○釋曰:云“大蔟,陽聲第二,應鍾為之合” 者,以黃鍾之初九下生林鍾之初六,林鍾之初六上生大蔟之九二,是陽聲之第二也。大蔟,寅之氣也,正月建焉,而辰在娵訾。應鍾,亥之氣也,十月建焉,而辰在 析木,是應鍾為之合也。云“《咸池》,《大咸》也”者,此云《咸池》,上文云《大咸》,以為一物,故云《大咸》也。云“地祇,所祭於北郊,謂神州之神” 者,以其下文若樂八變者是昆侖大地,即知此地祇非大地也,是神州之神可知。案《河圖·括地象》云:“昆侖東南萬五千里曰神州”,是知神州之神也。知祭於北 郊者,《孝經緯》文,以其與南郊相對故也。知及社稷者,以六冕差之,社稷雖在小祀,若薦祭言之,《大宗伯》云“以血祭祭社稷、五祀、五岳”,用血與郊同, 又在五岳之上,故知用樂亦與神州同,謂若日月星與五帝同也。

  乃奏姑洗,歌南呂,舞《大㲈》,以祀四望。姑洗,陽聲第三,南呂為之合。四望,五岳、四鎮、四竇。此言祀者,司中、司命、風師、雨師或亦用此樂與?○竇本又作瀆,同,音獨。與,音馀。

  [疏]“乃奏”至“四望”○釋曰:四望又卑於神州,故降用陽聲第三及用《大㲈》也。○注“姑洗”至“樂與”○釋曰:云“姑洗,陽聲第三,南呂為之合” 者,以其南呂上生姑洗之九三,是陽聲第三也。姑洗,辰之氣也,三月建焉,而辰在大梁。南呂,酉之氣也,八月建焉,而辰在壽星。是南呂為之合也。云“四望, 五岳、四鎮、四竇”者,以《大宗伯》五岳在社稷下,山川上。此文四望亦在社稷下,山川上,故知四望是五岳、四鎮、四竇也。云“此言祀者,司中、司命、風 師、雨師,或亦用此樂與”者,以此上下更不見有司中等用樂之法。又案《大宗伯》天神云祀,地祇云祭,人鬼云享,四望是地祇而不云祭,而變稱祀,明經意本容 司中等神,故變文見用樂也。無正文,故云“或”、“與”以疑之也。

  乃奏蕤賓,歌函鍾,舞《大夏》,以祭山川。蕤賓,陽聲第四,函鍾為之合。函鍾一名林鍾。○蕤,人誰反。函,胡南反,函鍾,林鍾也。

  [疏]注“蕤賓”至“林鍾”○釋曰:云“蕤賓,陽聲第四”者,應鍾之六三上生蕤賓之九四,是陽聲第四也。云“函鍾為之合”者,蕤賓,午之氣也,五月建 焉,而辰在鶉首。函鍾,未之氣也,六月建焉,而辰在鶉火,是函鍾之為合也。云“函鍾一名林鍾”者,此《周禮》言函鍾,《月令》云林鍾,故云一名林鍾也。○

  乃奏夷則,歌小呂,舞《大濩》,以享先妣。夷則,陽聲第五,小呂為之合。小呂一名中呂。先妣,姜嫄也。姜嫄履大人跡,感神靈而生后稷,是周之先母也。周 立廟自后稷為始祖,姜嫄無所妃,是以特立廟而祭之,謂之閟宮。閟,神之。○中,音仲,亦如字,后同。嫄,音元,本亦作原。妃,音配,本亦作配。閟,音秘。

  [疏]注“夷則”至“神之”○釋曰:案《祭法》“王立七廟,考廟、王考廟、皇考廟、顯考廟、祖考廟,皆月祭之,二祧,享嘗乃止”。不見先妣者,以其七廟 外非常,故不言,若祭當與二祧同,亦享嘗乃止。若追享,自然及之矣。云“夷則,陽聲第五”者,以其大呂之六四,上生夷則之九五,是陽聲第五也。云“小呂為 之合”者,以其小呂,巳之氣也,四月建焉,而辰在實沈。夷則,申之氣也七月建焉,而辰在鶉尾,是其合也。云“小呂一名中呂”者,此《周禮》言小呂,《月 令》言中呂,故云一名中呂也。云“先妣,姜嫄也。姜嫄履大人跡,感神靈而生后稷”者,《詩》云“履帝武敏歆”,毛君義與《史記》同,以為姜嫄,帝嚳妃。履 帝武敏歆,謂履帝嚳車轍馬跡,生后稷后稷,為帝嚳親子。鄭君義依《命歷序》,帝嚳傳十世乃至堯,后稷為堯官,則姜嫄為帝嚳后世妃,而言“履帝武敏歆”者, 帝謂天帝也。是以《周本紀》云:“姜嫄出野,見圣人跡,心悅,忻然踐之,始如有身動而孕,居期生子。”是鄭解圣人跡與毛異也。云“是周之先祖”者,《生 民》詩序云“生民,尊祖”也。后稷生於姜嫄,文武之功起於后稷,是周之子孫功業由后稷,欲尊其祖,當先尊其母,故云周之先母也。云“周立廟自后稷為始祖, 姜嫄無所妃”者,凡祭以其妃配,周立七廟,自后稷已下不得更立后稷父廟,故姜嫄無所妃也。云“是以特立廟而祭之”者,以其尊敬先母,故特立婦人之廟而祭 之。云“謂之閟宮,閟,神之”者,案《閟宮》詩云“閟宮有侐,實實枚枚”,毛云“在周常閉而無事”,與此祭先妣義違,故后鄭不從,是以鄭云特立廟而祭之。 但婦人稱宮,處在幽靜,故名廟為閟宮。據其神則曰閟神也。若然,分樂序之,尊者用前代,其先妣先祖服袞冕,山川百物用玄冕。今用樂山川在先妣上者,以其山 川外神,是自然之神,先祖生時曾事之,故樂用前代無嫌。

  乃奏無射,歌夾鍾,舞《大武》,以享先祖。無射,陽聲之下也,夾鍾為之合。夾鍾一名圜鍾。先祖,謂先王、先公。○射,音亦,注下同。夾,古洽反。圜,于權反。

  [疏]注“無射”至“先公”○釋曰:云“無射,陽聲之下也”者,以其夾鍾之六五,上生無射之上九,是陽聲之下也。云“夾鍾為之合”者,以其夾鍾,卯之氣 也,二月建焉,而辰在降婁。無射,戌之氣也,九月建焉,而辰在大火。亦是其合也。云“夾鍾一名圜鍾”者,下文云圜鍾為宮,是一名圜鍾也。云“先祖謂先王先 公”者,鄭據《司服》而言。但《司服》以先王先公服異,故別言,此則知先王先公樂同,故合說,以其俱是先祖故也。

  凡六樂者,文之以五聲,播之以八音。六者,言其均,皆待五聲八音乃成也。播之言被也。故書播為藩,杜子春云:“藩當為播,讀如后稷播百穀之播。”○被,皮寄反。

  [疏]注“六者”至“之播”○釋曰:云“六者,言其均”也,謂若黃鍾為宮,自與已下徵商羽角等為均,其絲數五聲各異也。或解以為均謂樂器八音之等。若 然,何得先云“言其均”,始云“皆待五聲八音”乎?明言其均者,以為六者各據其首,與下四聲為均,故云皆待五聲八音乃成也。云“播之言被也”者,謂若“光 被四表”,是取被及之義也。子春云“播為后稷播百穀之播”者,讀從《詩》云“其始播百穀”,是后稷之事也。

  凡六樂者,一變而致羽物及 川澤之示,再變而致臝物及山林之示,三變而致鱗物及丘陵之示,四變而致毛物及墳衍之示,五變而致介物及土示,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。變猶更也。樂成則更奏 也。此謂大蠟索鬼神而致百物,六奏樂而禮畢。東方之祭則用大蔟、姑洗,南方之祭則用蕤賓,西方之祭則用夷則、無射,北方之祭則用黃鍾為均焉。每奏有所感, 致和以來之。凡動物敏疾者,地祇高下之甚者易致,羽物既飛又走,川澤有孔竅者,蛤蟹走則遲,墳衍孔竅則小矣,是其所以舒疾之分。土祇,原隰及平地之神也。 象物,有象在天,所謂四靈者。天地之神,四靈之知,非德至和則不至。《禮運》曰:“何謂四靈?麟鳳龜龍謂之四靈。龍以為畜,故魚鮪不淰;鳳以為畜,故鳥不 矞;麟以為畜,故獸不狘;龜以為畜,故人情不失。”○介,音界。蠟,士嫁反。易,以豉反。竅,苦吊反。蛤,古答反。分,扶問反。知,音智。畜,許又反,下 同。鮪,于軌反。淰,音審。矞,休律反,本又作獝,亦作𢨌,同。狘,休越反。

  [疏]“凡六”至“天神”○釋曰:此一變至六變不同者,據難 致、易致前后而言。案《大司徒》五地之物,生動植俱有。此俱言動物,不言植物者,據有情可感者而言也。○注“變猶”至“不失”○釋曰:云“變猶更也”者, 《燕禮》云終,《尚書》云成,此云變。孔注《尚書》云:“九奏而致不同者,凡樂曲成則終,變更也。終則更奏,各據終始而言。”是以鄭云樂成則更奏也。云 “此謂大蠟索鬼神而致百物”者,案《郊特牲》云:“蠟也者,索也,歲十二月,合聚百物而索饗之也。”鄭云:“歲十二月,周之正數,謂建亥之月也。五穀成於 神,有功,故報祭之。鄭必知此據蠟祭者,此經總祭百神,與蠟祭合聚萬物之神同,故知蠟也。云“六奏樂而禮畢”者,下云“若樂六變,則天神皆降”。此經亦六 變致天神,故云六奏樂而禮畢也。云“東方之祭則用大蔟”云云,此鄭知四方各別祭用樂不同者,以《郊特牲》云“八蠟以記四方”,又云“四方年不順成,八蠟不 通。順成之方,其蠟乃通”。是四各有八蠟,故知四方用樂各別也。云“每奏有所感,致和以來之”者,總釋地祇與動之神物,雖有遲疾,皆由以樂和感之。云“凡 動物敏疾者,地祇高下之甚者易致”者,言此欲見先致者,皆由其神易致故也。云“羽物既飛又走,川澤有孔竅者”者,此經羽物共川澤一變致之,是其羽物飛,川 澤有孔竅故也。自樂再變已下差緩。云“蛤蟹走則遲,墳衍孔竅則小矣”者,以其墳衍在丘陵后,介物在毛物后,由是走鷃竅小故也。云“是其舒疾之分”者,謂就 此羽物以下,介物以上,先致者疾之分,后致者舒之分,故有前后也。云“土祇,原隰及平地之神也”者,此已下說天地及四,靈非有樂,兼有德民和乃致也。鄭知 土祇中有原隰者,案《大司徒》有五地,山林已下有原隰,今此則經上已說川澤山林丘陵及墳衍訖,惟不言原隰,故此土祇中有原隰可知也。又土祇中有平地者,案 《大宰》九職云:“一曰三農生九穀。”后鄭以三農者,原隰及平地,以其生九穀,故知此土祇中非直有原隰,亦有平地之神也。若然,不言原隰而云土祇者,欲見 原隰中有社稷。故鄭君《駮異義》云:“五變而致土祇,土祇者,五土之總神謂社。”是以變原隰言土祇。《郊特牲》云:“社祭土而主陰氣。”是社稱土祇,故鄭 云土神也。云“象物,有象在天,所謂四靈”者,以其天神同變致之,象者,有形象在天。物者,與羽臝等同稱物,故知有象在天四靈等也。云“天地之神,四靈之 知”者,天則天神,地則土祇。故云天地之神,四靈之知也。云“非德至和則不至”者,欲見介物已上,皆以樂和感之,未必由德。此天地四靈,非直須樂,要有德 至和,乃致之也。云《禮運》已下者,欲見象物則彼四靈也。云“何謂四靈”者,記人自問自答。案彼注:云“淰之言閃也。”言魚鮪不閃,閃畏人也。獝狘,飛走 之貌,二者皆據魚鮪不淰,不可於龜更言魚鮪,以龜知人情,故變言人情不失也。案《大司徒》,山林宜毛物,川澤宜鱗物,丘陵宜羽物,墳衍宜介物,原隰宜臝 物。此經則以羽物配川澤,臝物配山林,鱗物配丘陵,毛物配墳衍,介物配土祇。與《大司徒》文不類者,彼以所宜而言,此據難致、易致而說,故文有錯綜不同 也。案《月令·孟冬》云:“祈來年於天宗。”鄭注云:“此《周禮》所謂蠟也。”天宗,日月星,鄭以《月令》祈於天宗謂之蠟,則此天神亦是日月星辰,非大天 神,以蠟祭所祭眾神,祭卑不可援尊,地神惟有土祇,是以知無天地大神也。云《尚書》云“簫韶九成,鳳皇來儀。”九成乃致象物者,鄭以儀為匹,謂正巢而孕乘 匹,故九變乃致,此直據致其神,故與大天神同六變也。

  凡樂,圜鍾為宮,黃鍾為角,大蔟為徵,姑洗為羽,靁鼓靁鼗,孤竹之管,云和之琴 瑟,《云門》之舞,冬日至,於地上之圜丘奏之,若樂六變,則天神皆降,可得而禮矣。凡樂,函鍾為宮,大蔟為角,姑洗為徵,南呂為羽,靈鼓靈鼗,孫竹之管, 空桑之琴瑟,《咸池》之舞,夏日至,於澤中之方丘奏之,若樂八變,則地示皆出,可得而禮矣。凡樂,黃鍾為宮,大呂為角,大蔟為徵,應鍾為羽,路鼓路鼗,陰 竹之管,龍門之琴瑟,《九德》之歌,九㲈之舞,於宗廟之中奏之,若樂九變,則人鬼可得而禮矣。此三者,皆禘大祭也。天神則主北辰,地祇則主昆侖,人鬼則主 后稷,先奏是樂以致其神,禮之以玉而祼焉,乃后合樂而祭之。《大傳》曰:“王者必禘其祖之所自出。”《祭法》曰:“周人禘嚳而郊稷。”謂此祭天圜丘,以嚳 配之。圜鍾,夾鍾也。夾鍾生於房心之氣,房心為大辰,天帝之明堂。函鍾,林鍾也。林鍾生於未之氣,未坤之位,或曰天社在東井輿鬼之外,天社,地神也。黃鍾 生於虛危之氣,虛危為宗廟。以此三者為宮,用聲類求之,天宮夾鍾,陰聲,其相生從陽數,其陽無射。無射上生中呂,中呂與地宮同位,不用也。中呂上生黃鍾, 黃鍾下生林鍾,林鍾地宮,又不用。林鍾上生大蔟,大蔟下生南呂,南呂與無射同位,又不用。南呂上生姑洗。地宮林鍾,林鍾上生大蔟,大蔟下生南呂,南呂上生 姑洗。人宮黃鍾,黃鍾下生林鍾,林鍾地宮,又辟之。林鍾上生大蔟,大蔟下生南呂,南呂與天宮之陽同位,又辟之。南呂上生姑洗,姑洗南呂之合,又辟之。姑洗 下生應鍾,應鍾上生蕤賓,蕤賓地宮林鍾之陽也,又辟之。蕤賓上生大呂。凡五聲,宮之所生,濁者為角,清者為徵羽。此樂無商者,祭尚柔,商堅剛也。鄭司農 云:“雷鼓、雷鼗,皆謂六面有革可擊者也。云和,地名也。靈鼓、靈鼗,四面。路鼓、路鼗,兩面。九德之歌,《春秋傳》所謂水、火、金、木、土、谷謂之六 府,正德、利用、厚生謂之三事,六府三事謂之九功,九功之德皆可歌也,謂之九歌也。”玄謂雷鼓、雷鼗八面,靈鼓、靈鼗六面,路鼓、路鼗四面。孤竹,竹特生 者。孫竹,竹枝根之末生者。陰竹,生於山北者。云和、空桑、龍門皆山名。“九㲈”讀當為“大韶”,字之誤也。○角如字,古音鹿。徵,張里反,下同。靁,音 雷。九㲈,依字,九音大,諸書所引皆依字。昆侖,本又作混淪,各依字讀。祼,古亂反。嚳,苦篤反。大辰,如字,劉音泰。與鬼,音馀,本亦作輿。辟,音避, 下同。

  [疏]“凡樂”至“禮矣”○釋曰:此三者皆用一代之樂,類上皆是下神之樂。列之在下文者,以分樂而序之,據天地之次神,故陳彼天地已下 之神,并蠟祭訖乃列,陳此三禘,恐與上雜亂故也。言六變、八變、九變者,謂在天地及廟庭而立四表,舞人從南表向第二表為一成,一成則一變。從第二至第三為 二成,從第三至北頭第四表為三成。舞人各轉身南向於北表之北,還從第一至第二為四成,從第二至第三為五成,從第三至南頭第一表為六成,則天神皆降。若八變 者,更從南頭北向第二為七成,又從第二至第三為八成,地祇皆出。若九變者,又從第三至北頭第一為九變,人鬼可得禮焉。此約周之《大武》,象武王伐紂,故 《樂記》云:“且夫《武》,始而北出,再成而滅商。三成而南,四成而南國是疆,五成而分陜,周公左,召公右,六成復綴以崇。”其馀《大濩》已上,雖無滅商 之事,但舞人須有限約,亦應立四表,以與舞人為曲別也。禮天神必於冬至,禮地祗必於夏至之日者,以天是陽,地是陰,冬至一陽生,夏至一陰生,是以還於陽生 陰生之日祭之也。至於郊天必於建寅者,以其郊所感帝以祈穀,實取三陽爻生之日,萬物出地之時。若然,祭神州之神於北郊,與南郊相對,雖無文,亦應取三陰爻 生之月,萬物秀實之時也。言圜丘者,案《爾雅》,土之高者曰丘,取自然之丘,圜者,象天圜,既取丘之自然,則未必要在郊,無問東西與南北方皆可。地言澤中 方丘者,因高以事天,故於地上。因下以事地,故於澤中。取方丘者,水鍾曰澤,不可以水中設祭,故亦取自然之方丘,象地方故也。宗廟不言時節者,天地自相對 而言,至此宗廟無所對,謂祫祭也。但殷人祫於三時,周禮惟用孟秋之月為之。則《公羊》云“大事者何,大祫也。毀廟之主陳于大祖,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大 祖”是也。天用《云門》,地用《咸池》,宗廟用《大韶》者,還依上分樂之次序,尊者用前代,卑者用后代為差也。宗廟用《九德之歌》者,以人神象神生以九德 為政之具,故特異天地之神也。天地及宗廟,并言皆降、皆出、皆至者,以祭尊可以及卑,故《禮記》云“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”,是其神多,故云皆也。天神六 變,地祇八變,人鬼九變者,上文四變已上,所致有先后者,動物據飛走遲疾,地神有孔竅大小,其土祇及天神有靈智,故據至德至和乃可以致,今此三者,六變已 上,則據靈異而言。但靈異大者易感,小者難致,故天神六變,人鬼九變也。○注“此三”至“之誤”○釋曰:云“此三者,皆禘大祭也”者,案《爾雅》云“禘, 大祭”,不辨天神、人鬼、地祇,則皆有禘稱也。《祭法》云禘黃帝之等,皆據祭天於圜丘。《大傳》云“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”,據夏正郊天。《論語》“禘自既 灌”,據祭宗廟。是以鄭云三者皆禘大祭也。云“天神則主北辰,地祇則主昆侖,人鬼則主后稷”者,此三者,則《大宗伯》云“祀之、享之、祭之”。又《大宰》 云:祀大神祇及大享,亦一也。三者恒相將,故鄭據此三者之神也。云“先奏是樂以致其神”者,致神則下神也。周之禮,凡祭祀,皆先作樂下神,乃薦獻。薦獻 訖,乃合樂也。云“禮之以玉而祼焉,乃后合樂而祭之”者,云禮之以玉,據天地,而祼焉,據宗廟。以《小宰》注“天地大神,至尊不祼”,又《玉人》、《典 瑞》、《宗伯》等不見有宗廟禮神之玉,是以知禮之以玉據天地,則“蒼璧禮天,黃琮禮地”是也。而祼焉據宗廟,肆獻祼是也。云“《大傳》曰,王者必禘其祖之 所自出”者,謂王者皆以建寅之月,郊所感生帝,還以感生祖配之。若周郊以后稷配之也。引之者,證郊與圜丘俱是祭天之禘。郊之禘以后稷配,圜丘禘以嚳配。故 引《祭法》禘嚳而郊稷為證。云“圜鍾,夾鍾也”者,即上文夾鍾也。云“夾鍾生於房心之氣”至“明堂”者,案《春秋緯·文耀鉤》,及《石氏星經》天官之注 云:“房心為天帝之明堂,布政之所出。”又昭十七年,“冬,有星孛於大辰”。《公羊傳》云:“大辰者何?大火也。大火為大辰,伐為大辰,北辰亦為大辰。” 夾鍾房心之氣為大辰,天之出日之處為明堂,故以圜鍾為天之宮。云“函鍾,林鍾也”者,《月令》謂之林鍾是也。云“林鍾生於未之氣,未,坤之位”者,林鍾在 未,八卦坤亦在未,故云坤之位。云“或曰天社在東井輿鬼之外”者,案《星經》“天社六星,輿鬼之南”,是其輿鬼外也。天社神位,皆是地神,故以林鍾為地宮 也。云“黃鍾,生於虛危之氣”者,以其黃鍾在子,子上有虛危,故云虛危之氣也。云“虛危為宗廟”者,案《星經》,虛危主宗廟,故為宗廟之宮也。云“以此三 者為宮,用聲類求之”者,若十二律相生,終於六十,即以黃鍾為首,終於南事。今此三者為宮,各於本宮上,相生為角徵羽,粗細須品,或先生后用,或后生先 用,故云聲類求之也。云“天宮夾鍾陰聲,其相生從陽數”者,其夾鍾與無射配合之物。夾鍾是呂,陰也。無射是律,陽也。天是陽,故宮后歷八相生,還從陽數 也。云“無射上生中呂,中呂與地宮同位,不用也”者,地宮是林鍾,林鍾自與蕤賓合,但中呂與林鍾同在南方位,故云同位。以天尊地卑,故嫌其同位而不用之 也。“中呂上生黃鍾”,黃鍾為角也。“黃鍾下生林鍾,林鍾地宮,又不用”,亦嫌不用也。“林鍾上生大蔟”,大蔟為徵也。“大蔟下生南呂,與無射同位,又不 用”,南呂上生姑洗,姑洗為羽,祭天四聲足矣。“地宮林鍾,林鍾上生大蔟”,大蔟為角。“大蔟下生南呂”,南呂為羽,先生后用也。“南呂上生姑洗”,姑洗 為徵,后生先用,四聲足矣。“人宮黃鍾,黃鍾下生林鍾,林鍾為地宮,又避之”,不取也。“林鍾上生大蔟”,大蔟為徵,先生后為用也。“大蔟下生南呂,南呂 與天宮之陽同位,又避之”。南呂上生姑洗,姑洗南呂之合,又避之。“姑洗下生應鍾”,應鍾為羽。“應鍾上生蕤賓,蕤賓地宮之陽”,以林鍾是地宮,與蕤賓相 配合,故又避之。“蕤賓上生大呂”,大呂為角,以絲多后生先用也。四聲足矣。凡言不用者,卑之。凡言避之者,尊之。天宮既從陽數,故於本宮之位,人地皆不 避之。至於南呂姑洗,合地於天,雖有尊卑體敵之義,故用姑洗天宮之陽所合,但人於天,尊卑隔絕,故避姑洗天宮之陽所合也。鄭必知有避之及不用之義者,以其 天人所生,有取有不敢。知之不取者,是嫌不用;人鬼不敢者,是尊而避之也。云“五聲,宮之所生,濁者為角,清者為徵羽”者,此總三者宮之所生,以其或先生 后用,謂若地宮所生姑洗為徵,后生先用,南呂為羽,先生后用。天宮所生,大呂為角,后生先用,大蔟為徵,先生后用。以其后生絲多用角,先生絲少用徵,故云 凡宮之所生,濁者為角,清者為徵羽也。云“此樂無商者,祭尚柔,商堅剛也”者,此經三者皆不言商,以商是西方金,故云“祭尚柔,商堅剛不用”。若然,上文 云此六樂者,皆文之以五聲,并據祭祀而立五聲者,凡音之起,由人心生,單出曰聲,雜比曰音。泛論樂法,以五聲言之,其實祭無商聲。鄭司農云“雷鼓、雷鼗皆 六面,靈鼓、靈鼗皆四面,路鼓路鼗皆兩面”者,以此三者皆祭祀之鼓。路鼗不合與晉鼓等同兩面,故后鄭不從也。云“九德之歌,《春秋傳》云云”,此文七年, 趙宣子曰:“勸之以九歌。九功之德,皆可歌也,謂之九歌。六府、三事,謂之九功。水、火、金、木、土、穀,謂之六府;正德、利用、厚生,謂之三事。”注 云:“正德,人德。利用,地德。厚生,天德。”此本《尚書·大禹謨》之言,賈、服與先鄭并不見《古文尚書》,故引《春秋》也。玄謂雷鼓已下八面、六面、四 面者,雖無正文,以鼗鼓、晉鼓等非祭祀鼓,皆兩面,宗廟尊於晉鼓等,故知加兩面為四面。祭地尊於宗廟,故知更加兩面為六面。祭天又尊於祭地,知更加面面為 八面。是以不從先鄭也。云“孤竹,竹特生”者,謂若嶧陽孤桐。云“孫竹,竹枝根之末生”者,案《詩毛傳》云:“枝,榦也。”榦即身也。以其言孫,若子孫 然。知枝根末生者。云“陰竹生於山北”者,《爾雅》云:“山南曰陽,山北曰陰。”今言陰竹,故知山北者也。云“云和、空桑、龍門皆山名”者,以其禹鑿龍 門,見是山,即云和與空桑,亦山可知,故不從先鄭“云和,地名也”。云“九㲈讀當為大韶”者,上六樂無九韶,而有大韶故破從大韶也。

  凡樂事,大祭祀宿縣,遂以聲展之,叩聽其聲,具陳次之,以知完不。○縣,音玄,下“樂縣”之類皆放此。

  [疏]“凡樂”至“展之”○釋曰:凡樂事,言“凡”,語廣,則不徒大祭祀而已。而直言大祭祀者,舉大祭祀而言,其實中祭祀亦宿縣也。但大祭祀中有天神、 地祇、人鬼。中小祭祀亦宿縣,至於饗食燕賓客有樂事,亦兼之矣。言宿縣者,皆於前宿豫縣之。“遂以聲展之”者,謂相扣使作聲,而展省聽之,知其完否善惡 也。

  王出入則令奏《王夏》,尸出入則令奏《肆夏》,牲出入則令奏《昭夏》,三夏,皆樂章名。○屍,音尸,本亦作尸。

  [疏]“王出”至“昭夏”○釋曰:云“王出入”者,據前文大祭祀而言。王出入,謂王將祭祀,初入廟門,升祭訖,出廟門,皆令奏《王夏》也。尸出入,謂尸初 入廟門,及祭祀訖,出廟門,皆令奏《肆夏》。牲出入者,謂二灌后,王出迎牲,及爓肉與體其大豕,是牲出入,皆令奏《昭夏》。先言王,次言尸,后言牲者,亦 祭祀之次也。○注“三夏皆樂章名”○釋曰:此三夏即下文九夏,皆是詩。詩與樂為之章,故云樂章名也。

  帥國子而舞。當用舞者,帥以往。

  [疏]注“當用”至“以往”○釋曰:凡興舞,皆使國之子弟為之,但國子人多,不必一時皆用,當遞代而去,故選當用者,帥以往為舞之處也。

  大饗不入牲,其他皆如祭祀。大饗,饗賓客也。不入牲,牲不入,亦不奏《昭夏》也。其他,謂王出入、賓客出入亦奏《王夏》、《肆夏》。

  [疏]“大饗”至“祭祀”○釋曰:凡大饗有三:案《禮器》云“郊血大饗腥”,鄭云“大饗,祫祭先王”,一也。彼又云“大饗,尚腶脩”,謂饗諸侯來朝者, 二也。《曲禮下》云“大饗不問卜”,謂總饗五帝於明堂,三也。此經云大饗,與《郊特牲》“大饗尚腶脩”為一物。言不入牲,謂饗亦在廟,其祭祀則君牽牲入 殺,今大饗亦在廟,諸侯其牲在廟門外殺,因即烹之,升鼎乃入,故云不入牲也。○注“大饗”至“肆夏”○釋曰:鄭知此大饗是饗賓客者,以其不入牲。若祭祀大 饗,牲當入,故知饗賓客、諸侯來朝者也。云“其他謂王出入、賓客出入亦奏《王夏》、《肆夏》”者,則據賓客與尸同奏《肆夏》。案《禮器》云:“大饗其王事 與?”又云:“其出也《肆夏》而送之。”鄭注云:“《肆夏》,當為《陔夏》。”彼賓出入奏《肆夏》,與此大饗賓出入《肆夏》同。而破“肆夏”為“陔夏” 者,彼鄭注大饗為祫祭先王,祭未有燕,而飲酒有賓醉之法,與《鄉飲酒》賓醉而出奏《陔夏》同,故破肆夏為陔夏。此大饗,饗諸侯來朝,則《左傳》云饗以訓恭 儉,“設凡而不倚,爵盈而不飲”,獻依命數,賓無醉理,故賓出入奏《肆夏》,與尸出入同也。

  大射,王出入,令奏《王夏》;及射,令奏《騶虞》。《騶虞》,樂章名,在《召南》之卒章。王射以《騶虞》為節。○騶,側留反。召,上照反,下“召南”同。

  [疏]“大射”至“騶虞”○釋曰:大射,謂將祭祀,擇士而射於西郊虞庠學中。王有入出之時,奏《王夏》。及射,奏《騶虞》之詩為射節。○注“騶虞”至 “為節”○釋曰:云“《騶虞》,樂章名,在《召南》之卒章”者,《召南》卒章云:“一發五豝,于嗟乎騶虞。”以言君一發其矢,虞人驅五豝獸而來,喻得賢者 多,故下《樂師》注引《射義》云:“《騶虞》者,樂官備也。”是故天子以備官為節是也。

  詔諸侯以弓矢舞。舞,謂執弓挾矢揖讓進退之儀。○挾,子協反,又音協。

  [疏]“詔諸”至“矢舞”○釋曰:射諸侯來朝將助祭,預天子大射之時,則司樂詔告諸侯射之舞節。○注“舞謂”至“之儀”○釋曰:案《大射》云:“命三耦 取弓矢於次,三耦皆次第各與其耦執弓,搢三挾一矢,向西階前,當階揖,升揖,當物揖,射訖,降揖,如升射之儀。”是其舞節也。

  王大食,三宥,皆令奏鍾鼓。大食,朔月月半以樂宥食時也。宥猶勸也。○宥,音又。

  [疏]注“大食”至“勸也”○釋曰:鄭知“大食,朔月加牲”者,案《玉藻》,天子諸侯皆朔月加牲體之事。又知月半者,此無正文,約《士喪禮》月半不殷 奠,則大夫已上,有月半殷奠法,則知生人亦有月半大食法。既言大食令奏,若凡常日食,則大司樂不令奏鍾鼓,亦有樂侑食矣。知日食有樂者,案《膳夫》云“以 樂侑食”,是常食也。

  王師大獻,則令奏愷樂。大獻,獻捷於祖。愷樂,獻功之樂。鄭司農說以《春秋》晉文公敗楚於城濮,傳曰“振旅愷以入於晉”。○敗,必邁反。濮,音卜。

  [疏]注“大獻”至“于晉”○釋曰:案《鄭志》,趙商問:“大司馬云:‘師有功,則愷樂獻于社。’《春官·大司樂》云:‘王師大獻,則令奏愷樂。’注 云:‘大獻,獻捷於祖。’不達異意。”答曰:“《司馬》云師大獻則獻社,以軍之功,故獻於社。大司樂,宗伯之屬,宗伯主於宗廟之禮,故獻於祖也。”云“愷 樂,獻功之樂”者,則晉之振旅愷是也。故取先鄭所引於下。案僖二十八年,晉敗楚於城濮,晉振旅,愷以入於晉,是所據也。

  凡日月食,四 鎮五岳崩,大傀異災,諸侯薨,令去樂。四鎮,山之重大者,謂揚州之會稽,青州之沂山,幽州之醫無閭,冀州之霍山。五岳,岱在兗州,衡在荊州,華在豫州,岳 在雍州,恒在并州。傀猶怪也。大怪異災,謂天地奇變,若星辰奔霣及震裂為害者。去樂,藏之也。《春秋傳》曰:“壬午猶繹,《萬》入去籥。”萬言入,則去者 不入,藏之可知。○傀,劉九靡反,舊音怪,《說文》以為“傀偉”之字解引此文,《字林》公回反,李一音杜回反。會,古外反。沂,魚依反。雍,於用反。霣, 于敏反。繹,音亦。

  [疏]注“四鎮”至“可知”○釋曰:鄭知“四鎮,山之重大者”,以《職方》九州,州各有鎮山,皆曰其大者以為一州之鎮,故 云山之重大者也。但五州五鎮得入岳名,馀四州不得岳名者,仍依舊為鎮號,故四鎮也。自五岳已下,亦據《職方》而言。以周處鎬京,在五岳外,故鄭注《康誥》 云:“岐鎬處五岳之外,周公為其於正不均,故東行於洛邑,合諸侯,謀作天子之居。”是西都無西岳,權立吳岳為西岳。《爾雅》“嵩高為中岳,華山為西岳” 者,據東都地中而言,即《宗伯》注是也。以嵩與華山俱屬豫州,雍州無岳名。此經欲見九州俱有災變之理,故注據西都吳岳為西岳而說耳。案《爾雅》,霍山為南 岳。案《尚書》及《王制》注,皆以衡山為南岳,不同者,案郭璞注云:“霍山今在廬江潛縣西南,潛水出焉,別名天柱山。武帝以衡山遼遠,因讖緯皆以霍山為南 岳,故移其神於此,今其土俗人皆謂之南岳。南岳本自以兩山為名,非從近來。”如郭此言,即南岳衡山自有兩名,若其不然,則武帝在《爾雅》前乎?明不然也。 案:潛縣霍山,一名衡陽山,則與衡岳異名實同也。或可荊州之衡山,亦與廬江潛縣者別也。云“大怪異災,謂天地奇變”者,此奇變,與星辰已下為總之語也。云 “若星辰奔霣”者,謂若《左氏》云“歲在星紀而淫於玄枵”,是其奔。霣石於宋五,及星霣而雨,是其霣也。云“及震裂為害”者,謂若《左氏》云地震之類。云 “去樂,藏之也”者,以其樂器不縣,則藏之。今云去樂,明知還依本藏之也。云《春秋傳》者,宣八年《左氏》云:“辛巳,有事于大廟,仲遂卒於垂。壬午,猶 繹,《萬》入去籥。”但卿佐卒,輕於正祭,故辛巳日不廢正祭,重於繹祭,當廢之。宣公不廢繹,故加“猶”以尢之,籥有聲者不入用,是以《公羊傳》云:“去 其有聲,廢其無聲。”鄭答趙商云:“於去者為廢。”是去者不用,廢者入用,即“《萬》入”是也。故鄭云:“《萬》言入,則去者不入,藏之可知。”以其彼云 去其有聲,與此經去樂藏之同,故引以為證也。

  大札、大兇、大災、大臣死,凡國之大憂,令弛縣。札,疫癘也。兇,兇年也。烖,水火也。弛,釋下之,若今休兵鼓之為。○札,則八反,鄭音截。弛,式氏反。

  [疏]“大札”至“弛縣”○釋曰:“大札”,疫癘,則《左氏傳》“夭昏札瘥”是也。“大兇”,則《曲禮》云“歲兇,年穀不登”是也。“大災”,水火,則 宋大水及天火曰災之類是也。“大臣死”,則大夫已上是也。“凡國之大憂”者,謂若《禮記·檀弓》云國亡大縣邑及戰敗之類是也。“令弛縣”,謂《大司樂》令 樂宮弛常縣之樂也。○注“札疫”至“之為”○釋曰:“札,疫癘也”者,凡疫病皆癘鬼為之,故言疫癘也。云“弛,釋下之,若今休兵鼓之為”者,樂縣在於虡, 釋下之,與兵鼓縣之於車上,休亦釋下之義相似,故舉今以況古。且上文云“去樂”,據廟中其縣之樂,去其藏之而不作。此文據路寢常縣之樂,弛其縣,互文以見 義也。去者藏之亦先弛其縣,弛縣亦去而藏之。但路寢常縣,故以縣言之也。

  凡建國,禁其淫聲、過聲、兇聲、慢聲。淫聲,若鄭衛也。過聲,失哀樂之節。兇聲,亡國之聲,若桑間、濮上。慢聲,隋慢不恭。○樂,音洛。

  [疏]注“淫聲”至“不恭”○釋曰:經云“建國”,謂新封諸侯之國,樂者移風易俗,先當用其正樂以化民,故禁此四者也。云“淫聲,若鄭玄也”者,《樂 記》文。鄭則《緇衣》之詩說婦人者九篇。衛則三衛之詩,云“期我於桑中”之類是也。云“過聲,失哀樂之節”者,若《玉藻》云:“御瞽幾聲之上下。”上下, 謂哀樂,瞽人歌詩以察樂之哀樂,使得哀樂之節。若失哀樂之節,則不可也。云“兇聲,亡國之聲,若桑間濮上”者,亦《樂記》文。鄭彼注云:“濮水之上,地有 桑間者,亡國之音,於此之水出也。”又引《史記》,昔武王伐紂,師延東走,自沈於濮水。衛靈公朝晉,過焉,夜聞,使師涓寫之。至晉,晉侯燕之,謂晉平公 曰:“寡人聞新聲,為公鼓之。”遂使師涓鼓之,晉侯使師曠坐而聽之,撫而止之曰:“昔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,武王伐紂,師延東走,自沈於濮水。”此淫聲,非 新聲,是其義也。云“慢聲,惰慢不恭”者,謂若《樂記》子夏對魏文侯云:“齊音敖僻忄喬志。”即是惰慢不恭者也。

  大喪,蒞廞樂器。蒞,臨也。廞,興也。臨笙師、镈師之屬,興樂器也。興謂作之也。○廞,許金反。興,許應反,后皆放此。镈,音博。

  [疏]注“蒞臨”至“之也”○釋曰:鄭知臨笙師、镈師者,案《笙》、《镈師》皆云“喪廞,其樂器奉而藏之”,故知也。云“之屬”,《籥師》亦云“大喪廞,其樂器奉而藏之”,《司干》亦云“大喪廞舞器”,此不言之,即屬中兼之也。

  及葬,藏樂器,亦如之。

  [疏]“及葬”至“如之”○釋曰:此臨藏樂器,還臨笙師、镈師等,故彼皆云奉而藏之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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